血。
温热的猩红液体遍布于小巷各处，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腥味。而它们的主人正静静地躺在角落，手里还攥着把锋利的剔骨尖刀。
仅从外貌上看，被害者是个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。她面貌清秀，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牌子货，还是那种动辄成千上万的高档奢侈品。但现在，这些精致的布料统统都被切成了碎片，与割下来肉和血混合在一起。
“……成年人。”林叶眯起眼睛，下意识捂住口鼻，“应该是出生于同调者家庭的普通人。虽然不是真正的贵族，但也算是那个圈子里的边缘人士。”
梁灵竹说过，那个连环杀手只挑十九区的半兽人和幼童下手。然而不过短短一两天的功夫，对方的狩猎范围就扩大到了中央区，甚至都不再局限于平民。
“看来你猜的没错，小叶纸。”系统精灵把自己深深地埋进林叶黑发之中，不忍看外面屠宰场般的案发现场，“那个凶手果然杀过同调者或精灵使的亲人，不小心触动了瑞丽市高层的敏感神经。”
“不，那家伙是有预谋的。”林叶摇摇头，低声道，“半兽人和普通人的幼童都是同调者预备军，谁都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和精灵产生共鸣；同调者的后代哪怕没能与精灵共鸣，身体内多多少少也都会带上一些异于常人的特性……凶手似乎在从活人身上寻找什么东西。”
“你是说。”小不点愣了愣神，面色也严肃起来，“连环**案的犯人不是无序**，而是有确切的目标？”
“我知道的信息太少，没法做出确切的判断。但按照刚才的猜测继续思考下去，凶手极有可能会继续作案，甚至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去袭击同调者。”
“不会吧，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，能打得过同调者？”小不点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地道，“怕不是要被精灵的能力打得连渣都不剩哦！”
“别忘了，杰克就被对方一击打成了生命濒危的红血。”
林叶避开地上的血和残肢碎肉，缓缓走到白骑士身边。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动作贴近正常人的反应，比如说——看到血肉会下意识避开——否则天知道会不会被叫去局子里问话。
留下记录倒还是小事，误工扣的工资谁出啊？
“胸口的主装甲几乎被烧穿了，边缘还有融化的痕迹……得亏杰克是同调者，不然这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命。”林叶稍稍松了口气，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苦涩，“果然是同调者啊。”
也有可能是精灵使，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生贵族怎么会做这种事？如果她们真想做什么反人类的人体试验，只需要向高层提个申请，自然会有人从监狱或者类似于十九区的贫民地带找到素材。
“这样事情就真的不妙了。”林叶面色阴郁，“是时候取出地下室……”
“先等等吧小叶纸，看看‘公会’那边能不能完成任务。”小不点烦躁地揪着林叶的头发，忍不住道，“那群杀手曾经干掉过同调者，这次大概也不会失手的！”
林叶刚想辩解些什么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。他猛地回头，赫然发现声音竟来自被害者。
“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死？”
“哼嗯……”
林叶紧了紧大衣，一个箭步就窜到被害者旁边。那人双目紧闭，脸颊因为大量失血变得一片惨白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死人无异。但直到临近了他才发现，对方的胸膛还在微不可查地缓缓起伏——但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。
“回光返照么……”林叶叹了口气，却还是附身到被害人唇边，试图听清她临终之际还想说些什么。
“哼嗯……哼……哼嗯……”
被害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，最终彻底消失。
或许一般人只会认为这是死前的呻吟，一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。但林叶却隐隐觉得并非如此，对方似乎是想传达些什么。
“我要是会思维读取之类的能力该多好。”他咂了咂嘴，伸出食指轻轻按了按小不点精灵的脑袋，“你说对不对？”
“对你个大头鬼啊！”系统精灵出离了愤怒，保住林叶手指头吭哧就是一口狠的，“我咬你哦，真的会咬你哦！”
“你已经咬了吧！”
林叶甩了甩手，登时便把死死抱着指头的小不点转得头晕眼花，“噗通”一下摔进了发丛之内。毕竟系统精灵只是个战斗力连0.5都没有的废柴，就算真的生气到化身猛兽……那也是金鱼级别的。
别说疼了，林叶甚至觉得手指头暖暖的，超舒服。
林叶最后看了眼失去生机的被害者尸体，默默垂下眼帘。
世道就是这样，不是被杀就是苟活。安稳的生活早就不存在了，有的只是单纯的欺压与忍受……直至死亡带来平等的结束。
“接下来……就是扮演好‘调酒师小姐’的角色了。”
林叶弄乱了风衣，快速地**起来，直到面颊因过血而泛起红晕。完成事前准备之后，她才回到白骑士杰克身边，笨手笨脚的卸下了对方的头盔。
他轻轻拍了拍对方脸颊，紧张地呼唤道：“杰克小姐，杰克小姐？你没事吧？”
“唔……”
昏迷中的白骑士缓缓睁开眼睛，胸膛的伤口立刻触发了痛觉神经，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。
“我……还活着？”她虚弱地喃喃自语，试图抬起身子。可惜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，只得无奈地靠回墙上。
“调酒师小姐？你没去避难？”
“我好歹也是个同调者。”林叶指了指头顶的小不点，担忧地道，“看到你这边一直没动静，我觉得还是过来看看比较好。”
“……那你看到那边的尸体了吧。”白骑士杰克微微叹息，“抱歉，给你增加了不好的回忆。”
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。
对不起，你认识的“调酒师小姐”……只是精湛的演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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